開始感到微寒的涼意,我想正是因為秋天的蕭索,這個節日成為即將邁入嚴寒中的小小溫馨。許多詩詞都以秋作為背景:楓葉荻花秋瑟瑟,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白居易;淒淒慘慘戚戚,更哪堪晚來風急的李清照;還有夜深未眠,聆聽各種清厲秋聲的歐陽修......
本來預定回家的週末,因為接到長輩住院的電話,臨時更動了計畫。所以搭姊姊的便車到醫院探病之後,我就又回租屋處了,沒有回家。本來沒有意識到是中秋節,但做了決定之後,才彷彿意識到:『啊~我又做了遊離份子......』在已經離家鄉這麼近的地方,在應該月圓人團圓的時間,我自己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小套房。
然後循著記憶回溯,想起了高中時寫的新詩,似乎就叫做『3/8的中秋』,是悼念爸爸剛離開我們而寫的。因為月亮太圓,因為對美好的期待,所以總是難忘襯著明亮月色的背後,是無垠的暗夜。今年的中秋又添上些許不圓滿,一點點死亡的威脅。長輩老了之後愈來愈不可親,有時是令人厭煩的。沒想到接到他中風入院的電話,我仍馬上流下了不捨的淚水。
血濃於水。原來只要是親人,無論關係好壞,都還是會感傷。
醫院裡的長輩除了睡眠以外,只會哀叫。聽著出院後照護仍存在種種的危險,我也為看護他的母親擔心。回不去了。母親雖樂觀地期待長輩仍能起來走路,但姊姊冷靜地說:你不能過度期待要恢復到以前一樣。回不去了,人一倒下之後,都只是被縮影八百億倍的瘦弱的i。
我想著如果我在台南,我可能會去海安路喝點啤酒,一個人騎車晃盪月色,或是有意外的邀約而正在同歡。如果我在臺北,我可能跑去吃韓式烤肉,或買幾串燒烤躲在房間裡配CSI。或是擠在返鄉的列車上,為眾人的擁擠與氣味不耐。
但我在彰化,不在家的彰化。
沒有電視。沒有烤肉。沒有啤酒。
洗被單,洗衣服,做著一切日常,過有點頹廢的生活。
害怕這樣的感傷會變成常態。